我被赶出师门的消息，一夜之间传遍了整条古玩街。
张德海动用了他所有的人脉。
走到哪，都有人对我指指点点。
“就是他，不知天高地厚，敢质疑张老板。”
“听说他想捡个大漏一步登天，结果打眼了，赔光了老婆本。”
“活该！张老板带他十年，没良心的白眼狼。”
曾经对我笑脸相迎的同行，如今个个避如蛇蝎。
我去别的店里想找口饭吃，老板直接摆手。
“小周啊，不是我不帮你，张老板发话了，我们这行，抬头不见低头见，谁敢用你？”
他封杀了我。
我成了这条街上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。
我试图跟林玥解释，拉着她的手，一遍遍地说。
“玥玥，你相信我，是他们合起伙来骗我！我师父他……”
林玥甩开我的手，眼圈通红。
“周凯，我相信你有什么用？钱呢？我们的婚房呢？”
“我爸妈说了，他们不同意我嫁给一个身无分文，还声名狼藉的人！”
“他们说你就是个骗子！”
她的话，比张德海的驱逐，比所有人的污蔑，更让我心痛。
我看着她，这个我发誓要爱一辈子的女人，眼神里全是失望和决绝。
“我们分手吧。”
她说完，转身就走，没再回头看我一眼。
众叛亲离。
我在出租屋里躺了三天三夜。
不吃不喝，像个死人。
我恨张德海的伪善和歹毒。
我恨那些同行的落井下石。
我更恨自己的天真和无能。
第四天早上，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，刺得我眼睛生疼。
我从床上爬起来，看着镜子里那个胡子拉碴、双眼无神的男人。
我突然笑了。
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。
报复？
怎么报复？
古玩这行，买定离手，打眼活该是规矩。
我没有证据证明张德海和卖家串通。
口说无凭。
我就算喊破喉咙，也只是一个被行业驱逐的小学徒，在跟一位德高望重的“前辈”叫板。
没人会信我。
除非……
我能站到一个比他高得多的地方。
一个能制定规则，能审判他的地方。
我在网上，看到了国家文物鉴定与研究中心的招聘公告。
要求是考古或博物馆学相关专业硕士以上学历，或具备同等专业能力。
我没有学历。
但我有十年的实战经验和张德海都嫉妒的理***底。
我把自己仅剩的一点积蓄拿出来，报了最贵的考前冲刺班。
搬进了更小的隔断间，每天只睡四个小时。
饿了就啃两个馒头。
困了就用冷水泼脸。
那些曾经烂熟于心的陶瓷史、青铜器图谱、玉器断代方法，如今成了我唯一的救命稻草。
考试那天，我走进考场，平静得不像话。
笔试，面试。
当主考官问我如何看待一件“存疑”的元青花时，我将毕生所学倾囊而出。
从胎土、釉色、画工，到苏麻离青料的晕散特征，再到火石红的形成机理。
我说完，整个会议室一片寂静。
主考官看着我，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欣赏。
“你不是科班出身，但你的知识体系，比很多博士生都扎实。我们中心，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。”
走出大楼的那一刻，我抬头看着蓝天。
我知道，我的战争，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