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房间。

我取出速食粥。

拌着热水吃了一些。

打开电脑开始画儿童绘本的插图。

街道的路灯亮起。

父女俩还是没回来。

桌上的饭菜已经凉透了。

真浪费食物啊。

我发了会儿呆。

拿出抽屉里的诊断书。

胃溃疡腰肌劳损胰腺癌晚期……

大大小小的病透支了我的精神和身体。

我突然疲惫地厉害。

打开手机看了一眼。

今天是5月16号。

我怎么忘了呢？

今天是宋琪的生日啊。

我在沈晟屁股后面屁颠屁颠地追了好多年。

从初中到高中，又到现在。

沈晟一直喜欢宋琪。

她白***嫩，说话的语气都是轻轻的，像陷入温暖松软的绒被。

高中，我偷偷跟着他。

沈晟拐进小巷。

猛然回头：“我知道你一直在跟踪我。”

我尬笑了两声：“哈哈，刚好顺路……”

“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，我有喜欢的人。”

“宋琪？”

“嗯。”

我固执得厉害，“为什么？说不定你会喜欢上我呢！”

“不可能！”

“我不信！”

我努力扯起一抹灿烂的笑。

“那你讨厌我吗？”

“讨厌至极。”

他和我结婚，也不过一次酒后意外。

我有了萌萌，一辈子循规蹈矩的爸妈硬是逼着沈晟娶了我。

“江余，你们还真是一家人，都那么让我恶心。”

“那次，我不故意的，我真的不知道，真的……”

他不愿听我苍白无力的解释。

冷嗤一声，转身离开。

婚后，我想尽办法捂热他的心。

却只得到冷冷的一句：“不用白费功夫。”

我开始像泼妇一样无理取闹。

每每在沈晟身边看到宋琪，我都要大闹一场。

歇斯底里，毫不留情。

彻底撕破了我和他生活温馨的假象。

现在想来。

他讨厌我，不无道理。

不知不觉间，我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了过去。

再睁眼。

沈晟蹲在我面前。

暖色的灯光打在他脸上，显得分外温柔。

见我醒来，他僵硬了几秒。

迅速恢复往日毫无表情的样子。

“醒了就赶紧回自己房间。”

“沈晟，刚才你想抱我吗？”

我的腰硬得像钢板，折一折就像把它掰变形一样的疼。

生萌萌时难产，腰肌劳损得太厉害。

后来便再也没好过。

他撑着沙发起身，居高临下地看我，冷冷道：“你想多了。”

我摸摸脑袋，干笑两声。

想起身，才发觉腰实在痛得厉害。

“嘶，沈晟，你，你能扶我一下吗？”

怕惹他厌烦，我连忙补充几句。

“不行也没事，不行就不行吧，其实我开玩笑的。”

“不行。”

“哦，好吧，哈哈……”

两条胳膊撑着，我尝试起身，腰部突然一阵锐痛。

站立不住，我朝着沈晟的方向栽过去。

他却好似要碰到毒蛇般，将我推开。

“嘶……”

我跌坐在地，后脑勺砸向桌角，湿热的液体瞬间淌到后颈。

汹涌的疼痛使我久久回不过神。

沈晟冷冷看了几眼。

“江余，这招对我没用。”

说罢，他转身就走，毫不留念。

因为这个破腰，我摔倒过好多次。

以前，我想着有人能来扶一下我。

不过，好像总是惹人烦。

看着他的背影消失。

我止不住地咳嗽，胸腔处发出嘶鸣声。

铁腥味涌上来，我生生压了下去。

不自觉喃喃道：“不喜欢就不喜欢吧，可不要等我死了才喜欢我，那样，我也太可怜了……”
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脑袋上的血慢慢止住，我吃力地站起身。

用湿毛巾把沾血的地板擦干净。

简单处理了伤口。

我又去看了眼萌萌。

小丫头睡觉越来越野了。

害怕她从床上滚下来，我拿着几个厚厚的枕头，在床铺边围了一圈。

腰酸疼地厉害，一点都弯不下去。

我跪在地上膝行。

突然，萌萌大叫一声。

“妈妈，走来！！”

“不要妈妈！不要妈妈！”

梦里，不知道我又怎么欺负她了。

我伏在床沿，轻轻地抚摸她的背，温言软语地哄：“萌萌，妈妈很快就要走了，很快走了，走了……”

她的眼角悬着泪花，声音呜咽：“走，走，走！”

我用手抹去她的眼泪，掖好被子，撑着床边艰难地站起来，背还是挺不直。

萌萌，妈妈很快就要离开了。

不要回头，就假装妈妈从未来过。

希望你以后就不要那么讨厌妈妈了。

毕竟，妈妈很爱你。

我进卫生间照了下镜子。

真难看，人不人鬼不鬼，嘴唇泛灰。

这张死人脸。

难怪萌萌不喜欢与我亲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