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

一道是沈时染的，走到厨房门口的她折返回来。

伸手狠狠推开我，抱着陆墨不停安慰。

一道来自门口，我最爱的儿子贺南口中。

贺南丢掉手里要送给陆墨的礼品盒，一脚踹到我身上，熟练的从柜子里找出降压药喂到陆墨口中。

那个柜子以前是给我放零食的...

更让我震惊的是，贺南喊着陆墨。

“爸爸！”

回忆再次如潮水般涌入脑中。

贺南从牙牙学语时，一直乖巧的喊我爸爸。

可自从他上了中学，便突然改了口。

面对我时，只有冷冰冰的一个字。

“爸！”

有时甚至冷哼一声算是对我的招呼。

陆墨曾安慰我。

“小南大了，现在青春期的孩子都这样，改天我帮先生劝劝他。”

但直到我死，贺南也没喊过爸爸。

爸爸和爸，只相差了一个字。

但却是几十年疏离和冷漠。

倒在地上的陆墨恢复过来，沈时染冷着脸责问我。

“贺淮之，你生前我爱你一辈子，死后我更是给你烧了无数钱财车房。”

“阿墨还劝我为你守节三年，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的？”

“难道就为了一道松鼠桂鱼的酱汁，你也容不得阿墨享用吗？”

儿子贺南已经在陆墨的解释下知道我重生回来了。

他微微愣了一瞬，表情半分惊喜也没有。

“首先，你死了三年，我喊不出爸这个字了，就先喊你贺先生吧。”

“贺先生，你这样直接回来，考虑过我***意愿吗？考虑过我的想法吗？你真的很冒昧。”

“看看你现在20岁年轻模样，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？”

“可我爸爸呢？他只有我妈妈和我了啊，你都死了都还不愿意放过我们吗？”

“哦，因为我妈妈给爸爸调制酱汁了你就受不了了是吗？”

“那我还告诉你了，妈妈不止给爸爸调制酱汁，还为爸爸学会了满汉全席，死了三年的你凭什么嫉妒呢？”

看着这个亲手养大的儿子，早已死掉的心像被利刃割到破碎。

我捂着心口，凄楚笑了。

原来我竟做了几十年的傻子。

松鼠桂鱼这道菜，我不爱吃，但几乎每日桌上都有。

沈时染说，是她喜欢。

贺南说，他也最爱。

可他们母子俩每次只尝一小口，然后笑眯眯的对陆墨说。

“阿墨，你最节约，晚上打包回去吃吧。”

“墨叔叔，又是我妈妈亲手调的酱汁哦。”

如今我才想起，贺南那暗示的眼神是在说。

“墨叔叔，是妈妈亲手为你调制的...”

想起这些，我心中翻涌，猛然冲到门外。

果然，满墙挖掉根茎的蔷薇下只能开这最后一日，隔日便要枯萎。

取而代之的是已经种下的向日葵，是陆墨最爱折下插瓶的向日葵。

我像疯子一般又返回客厅。

终于发现那些属于我的婚纱照将要被取下，屋里已经准备收纳的箱子。

沈时染擦拭我的遗照也是因为即将烧毁。

陆墨和沈家母子俩的全家福照片就在沙发后面，准备挂上墙。

我红了眼，挥开贺南，反手掐着沈时染问。

“是我贺南周岁宴那晚开始的？还是我为你挡枪抢救那晚开始的？”

“沈时染，你告诉我！”

回忆从前，只有这两个节点沈时染才有机会出轨。

可她的答案却撕碎了我的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