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抬手，屈起的指节叩了叩桌面。

响声震过，叶棉抬起了头，瞧见来人，像沉沉夜里寻了颗亮着的星，她人也被这一点星光轻拂过了。

叶棉弯起眼睛笑了。

“陆教授。”

陆聿川垂眸俯视她。

视线从贴着脸颊的湿润发丝和潮湿的衣衫缓缓走过，又对上她的眼，淡道：“没事跑这来洗澡了？”

叶棉不说话，扶着桌面起了身。

陆聿川扫她一眼，撂下话：“跟我走吧，送你回家。”

手腕被人抓住，陆聿川回过头。

身后的那张脸蛋泛红，口吻也委屈：“陆教授，我头晕，腿也软。”

陆聿川当然不接茬。

“是我让你喝的？”

叶棉理直气壮：“不是，但是是你嫂子泼的我，酒也是喝的她的，所以你要对我负责。”

陆聿川压下眉眼，一言未发，似乎在想这两个人是如何凑在一起的，又是怎么起得冲突。

片晌，他转过身，眼睛重新望向她。

视线里，却被嫣红唇角上的一抹鲜红色所吸引。

发现的时候，他已抬手用指腹轻擦过女孩唇边的血迹。

“嘴怎么了。”没什么多余情绪，好像纯粹抛出了个疑问。

叶棉仰起脖颈，像在告状：“陆教授贵人多忘事，明明是你亲的。”

陆聿川皱眉：“这么久了，还没好？”

叶棉摇摇头：“好了，但是喝酒太刺激，又裂开了。”

“就要喝？”

像找到话里的漏洞，叶棉笑了。

“您如果不亲，我喝多少也不会裂的。”

许是对女孩的愧疚，看着湿淋淋的头发和衣衫，即使她话里难掩挑衅，陆聿川还是心软了。

微微弯腰，手臂探到她的腿弯后背，动作干净利落，稳稳地将人拦腰抱了起来。

叶棉贴在男人紧实的胸膛，下意识揪着衣襟，声音小小地，好似自责：“对不起，又把您弄湿了。”

陆聿川脚步沉稳，瞥了眼怀里的人，扯了下嘴角，“可我看不出你的抱歉。”

他当然看不出，因为叶棉就没有真心实意地在道歉。

甚至抱歉的话说出来，口吻都像在自豪地炫耀。

炫耀当初一再拒绝她的人，如今不惜沾湿衣襟，主动将她抱在身前。

叶棉趴在他的胸口，瞧着从来都是一丝不苟的男人身上沾上水渍的领带，低低地笑了。

门外，车里副驾助理看到老板抱着个女人，震惊之余，不忘赶忙下车，提前给人打开了车后门。

陆聿川将软得不像样的身子放在了后座上倚好，自己绕过车尾，从另一边上了车。

瞬间，逼仄的车厢内，原本清冽的味道被浓郁的葡萄香盖住。

葡萄酒味愈加浓烈，是叶棉挪了下身子，朝陆聿川侧边靠去了。

陆聿川微微侧头瞥过，嘲道：“非要挤我？”

“嗯，您好靠。”

说归说，小姑娘不太清醒，又晕晕沉沉，他也总归没把人推开，弯腰抽过安全带将人“啪”地扣住了。

“陆总，我们去哪儿。”

司机发了问，陆聿川抬头，说了串地址。

叶棉听着眉头就蹙起了，没等人说完就抗议：“我不回家。”

陆聿川知道她的顾虑，只说：“让我助理送你进去。”

叶棉还是不依：“家规严，爷爷见我喝成这样，要罚跪我的。”

说到罚跪，陆聿川忽然想起来几个月前的课堂上，叶棉当着他的面，真就像被抛弃在风中的棉絮，不受控地摔落在地。

叶棉歪着头，雾蒙蒙的眼底是男人锋锐的侧脸轮廓，像被艺术家雕刻过般，生硬冷峻。

陆聿川看过来：“所以那天是***罚跪你了。”